残疾人情思之五——壶口瀑布情思

我架着双拐,行千里路,从北京赶到晋陕峡谷去看壶口瀑布,去参加山西临汾地区残联《康友报》进行的“97走近母亲河黄河笔会”。我双腿瘫痪。

出门不便,以一天20元的工资,雇了一个农民工背我乘火车、推轮椅前去。我用两小我的费用,一睹黄河奇不雅。1997年8月15日我们十几个残疾朋友到临汾市黄河大酒店报到。

第二天早晨,乘汽车穿越3个县,跑了6个多小时,到吉县壶口宾馆进行笔会。车出临汾城往西,驶入120多千米山路。当丰田中面包车喘息着爬上一座又一座山头时。

真有点“人生不轻易”的感伤;当汽车顺着大坡度冲下山谷时,又会不由自主喊出“我从天上来”的称心。山掩山复,攀上爬下。

不知爬了多少座山。山的气势,山的高卑,山的艰险,山的感慨,在北京是难以领略的。沿途树茂草密的山不多,秃石荒岭却不少,十分贫瘠。

当年日本鬼子打进山西,阎锡山被打得狼奔豕突、丢城掉地,躲到吉县克难坡。若是这里不是穷山沟子,阎老西藏得住吗?在文化大革命中。

解放军战士修了一条横贯中国腹地的战备公路,现在成了人们到壶口瀑布去游览的热线。发车时,《康友报》的曹茗青小姐风趣地对大家说:“人人都说黄河有99道弯,这一路上你们数数。

看我们的车到黄河要拐多少个弯?” 我在大家应和下,很当真地数了起来,数到100多个,一聊天,一分神,就乱了。后来《康友报》的主编邵玉义让我们出吉县街口再数。

数到壶口宾馆,有380多个弯。我们数的都是大弯,有些不明显的弯忽略不计。而这时候,宾馆距瀑布另有3、4里之遥。一路上。

我们孔殷地想看黄河。越想看到,越难见佳人面;越看不到,越稀罕。忽然,在一个山头上写着:“黄河就在前面!”一车人都欢呼起来。

但是若是不下车,跑很多路,找寻一个恰当的角度,底子看不见黄河。我们又经历了许屡次如“请看母亲河!”之类的惊喜,才隔着山头。

看到在晋陕峡谷间忽隐忽现的黄河,在逆光中披着金鳞流淌,像一条俯卧的大龙。黄河啊,我给你带来了天安门国旗的霞彩,带来了八达岭长城的问候。

带来了圆明园废墟的思索,也带来了1997年北京人喜庆香港回归的强烈热烈和沉稳…… 作为一个残疾人,面对黄河母亲,似乎有很多话要说。

似乎有很多情要诉,似乎要向你讨教很多,罗致许很多多的营养和教益…… 我能如愿吗?未到壶口瀑布,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在瀑布上空,黄水激起五、六米高的雨雾。

经阳光映照,飞起两三道彩虹。真的站到岸边,与黄河咫尺亲近,不得不叹服李白的神来之笔:“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

” 只见千万条黄水,不知从天涯地角的哪些个缝隙中钻将出来,携带着天山、昆仑的风暴,裹挟着无数峡谷的雷霆,分割着黄土高原的阡陌。

震响霹雳闪电,激起雨雾虹霓…… 一个浪头是一匹嘶鸣的黄骠马。黄河像一首昂扬的交响乐勃然奏响,像一面翻飞的赭黄旗迎面劈来,其势如金戈铁马搏杀。

其声如威风锣鼓、安塞腰鼓铿锵…… 壶口会聚了黄河的精气神,瀑布闪烁着黄河的胆魄情,显示出黄河的活力、灵性和风采,端的能把人看呆看傻。

爱煞喜煞…… 这个壶口瀑布,印在50元人民币背面,号称中华第二瀑布、世界第一黄瀑。谁能想到,它竟是黄河的一次炼狱、一个劫难和一场残疾呢?黄河作为中国的第二大河。

融汇了千泊万川,从黄土高原以千米的落差倾泻而下,在奔向大海的征程上,流过半个中国,来到晋陕峡谷的这个地方,几百米宽的河身被突然收束成几十米窄。

猝不及防跌入40米深、人称“龙槽”的石峡。巨龙是归位了,野龙同样成正果了,但是这驯化的过程能不疾苦,能不辗转反侧,像鲤鱼剥鳞、凤凰涅磐一样。

激起出生命的悲情和绝唱吗?据史乘记录,当年大禹治水,凿开的第一个龙门(现在称孟门)便是壶口瀑布所在地。北魏郦道元写《水经注》时。

瀑布已离孟门北上远去,他感慨流水穿石的力量:“水非石凿而能入石,信哉!” 唐朝《元和郡县志》记录:“壶口距孟门一千步”(约1660米)。现在。

壶口瀑布已分开孟门3000米。壶口瀑布的奔腾、激越、壮美、迁徙,就是如许被逼出来的!我曾经认北京大学未名湖畔那艘不能扬帆远航的石舫,是我这个因身体原因此不允许考大学的残疾人的难兄难弟。

面前的壶口瀑布能不能算又一名难兄难弟呢?难兄难弟何其多?我仿佛听到《黄河大合唱》里的张老三哂笑:黄河这么伟大,还能残疾。

伟大,为甚么不能残疾?残疾,为甚么要与伟大绝缘?黄河发端时,不谢绝天上飘落的雨滴雪花,也不捐弃巴颜喀拉山冰雪消融的流溪涌泉。黄河奔流时。

不怕千里万里,不惧九曲十八弯,也不顾壶口的劫杀、三门的跌宕放诞,义无反顾地奔向大海。黄河流淌了亿万年,它浇灌田园。

提供舟楫航运之便,养育了千百代、亿万兆神州儿女,促进了中华民族的大碰撞大畅通领悟,创造了五千年灿烂的华夏文明。黄河的伟大。

不仅在于它逾越了庞大的时空,经历过无数次磨难,哺育着伟大的中华民族,创造出无与伦比的光辉事迹,并且在于它对峙不懈,坚持不懈。

虽九死其犹不悔。我仿佛又听到《黄河大合唱》里的王老七在喃喃密语:我们对黄河的磨难体谅不够啊!是啊,当我们吮吸母亲的乳汁时,是不是会想到家道贫穷。

母亲饥寒,父亲为了养家糊口,给地主扛活去了?孩子长大,淘气时,犯混时,惹事时,母亲是不是会嫌弃本身的骨肉?乃至当儿子“娶了媳妇忘了娘。

升官发家忘底子”时,母亲是不是会停止悬念、盼望和叹息?母亲对后代是忘我的,黄河哺育中华民族也是忘我的。但是现在对母亲河忤孽不孝的逆子却大有人在—— 大水漫灌。

无节制地利用黄河水,弄得下游断流…… 从三江源头开端,大肆砍伐丛林,乃至砍伐原始丛林…… 为了挖沙淘金,把地盘挖得千疮百孔。

加快水土流掉…… 把炼金的氰化物、汞化物等毒液毒品排入黄河…… 还有些人,为了本身或地方的好处,在黄河岸边私搭乱建各类工厂,弄得黑烟蔽天。

污水横流,废渣乱倒,肆无顾忌地污染黄河,并且屡禁不止,官商勾搭…… 这些为富不仁者,吃祖宗饭,造子孙孽,大多是“不见棺材不落泪。

不受惩办不自省”的…… 看着壶口瀑布,不由自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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