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神仙”轶事

“老神仙”不知姓啥名谁?何方人氏,从哪里来?到哪里往?记得六年前寿宁寺与友茶叙,老神仙一袭白衫,飘然而至,脸孔慈爱,笑脸可掬。一手握一串念珠,一手奉一叠小册子。此中有《心经注释》《般若升引论》……非论熟悉与否,搞笑视频下载人手一册。转到我眼前,我起身稽手,口念弥陀。他一见我,朗声大年夜笑,声若洪钟:“你父亲胡季樵,绰号‘达尔文’,是我老师,你算我师弟算我师弟……”父亲川大年夜毕业来中江中学教“达尔文基础”已是50多年前的事了,他会记得如此逼真!可贵可贵……当时,我并不熟悉他,他却对我了如指掌,因而惶然得很,只好与茶客一同呼他为“老神仙”。

虔诚接过他赠予给我的两本小册子。等“老神仙”一转脚,茶客们就说这些小册子都是他自已拿钱印制的,搞笑视频 笑死人实在是“有点神”……“神”与“不神”,暂且非论,我倒是感觉一个有信仰的人我们应当尊重他。我们可以不相信他的信仰,但我们不克不及不尊重他的信仰,特别是尊重他“有信仰”。我向来以为,在宗教场合,以无言无声、无嘻无笑来表达尊重,这是最少的境地。以后茶敘,“老神仙”间或惠临。或谈《心经》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;或谈《金刚经》“人生如海市蜃楼,如露亦如电……”可话不上10句,他便扯上玉皇大年夜帝、太上老君。直到他后来说自己便是太上老君下凡、玉皇大年夜帝转世,能前知500年后知500年……我才感觉他怕是真正有点题目。

头壳有点题目了。搞笑视频网站难怪茶客们称他为“老神仙”,实在这是一种戏谑!我们经常围座弹茶,群情风生,嘻笑怒骂,聊以混日。然而他一踅近,即满座哑然,既不请坐也不倒茶。老神仙无话无趣,黯然离往……有时他也买几包瓜子花生,为茶客凑趣,然无一人食之,只有我嗑几颗瓜子剥几颗花生,赞之“不错不错……”老神仙便十分欢快,便滔滔不断,又讲起“经”说起“法”来。可等他离往,茶友们便怪我招惹他,搞笑视频说我的“头壳”怕也要出题目了。我笑笑,不答…… 喝茶几年了,才断断续续从茶客口中得知,“老神仙”似乎毕业于县中高六一级,后未考取大年夜学,在乡间小学代课。

其间多受患难,展转几所学校才熬到文革结束,熬到转正,熬到退休。人们还说他有退休金有医保,其余的事,大年夜多茫然得很,不甚了了……“老神仙”姓啥名谁?从何处来?到哪里往?此一不成知也;“老神仙”怙恃何在?有否妻儿?此二不成知也;“老神仙”是佛是道?居处何在?此三不成知也……世界之大年夜,奥秘无穷,追索答案,人之本能。然戋戋有点“神”的老神仙,是历来上不了茶客们的话题的。前年仲夏,应友邀请,往玄武不雅“弹茶”。来到山上,四处转转,不雅内平静得很,树木清幽,竹篁滴翠,三两鸟啼,使人心旷神怡。记得王维有“乌叫山更幽”之句,此景此情。

的确体会到诗的意境来。当我转过回廊,忽然发现廊柱后坐着老神仙,他的头部跌得稀烂,伤处用餐巾纸层层粘贴起来,鲜血渗透了纸巾,固结起来好象半个头盔。他白色的衣服和灰色的裤子也被血渗透了,看起来已变成黑褐色……他坐在廊椅上,双手合十,口中念念有词。问他是如何摔伤的?他不答;问他伤势如何?他也不答……当我叮嘱他往医院看看时,他忽然展开双眼,两道犀利的眼光逼视过来:“我有《金刚经》护身,天天念10遍,可获千年不坏之身,哪里用得着看病!” 看来与他说不通,因而我往问茶老板,老板说他独自一人居于不雅中土屋,日日颂读《金刚经》、《心经》……玄武不雅乃道教道场,此乃不三不四。

何理由留一释教信徒?老板还说,老神仙是酒后从石梯上摔下往的,摔得头破血流,他自己爬起来后,先用冷水冲洗伤口,然后用纸巾贴上止血,他底子不往医院看伤。老板打电话请医生上山来给他看,他仍然谢尽医治。我想,老神仙此次摔得不轻,倘若传染,怕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救不了他。不过也怪,凡是“神”的人,他自己对病菌的抵抗力特强,这些人冻也冻得、热也热得、饿也饿得,什么都不忌,反而是百病不生、百毒不侵,他此次能逃过这一劫吗……老神仙果然逃过了这一劫!半个月后我在人平易近桥头看见他,依然是一袭白衫,潇潇洒洒,飘然来往。“好啦。

”我问,“没得啥事……”他答。“还在玄武不雅?”我问。“没有啦……”他答。“那在哪?”我问。“梁子尖尖上……”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,那是西山山顶上。顶上有一个亭三间屋,是本来生产队社员集资修建的,屋内也供奉一些菩萨,如来不雅音玉皇大年夜帝土地公公都有,白天有人照看,夜晚缺一人守门。如今,“老神仙”便升高登顶,进夜,独自一人,伴孤灯茕茕,诵阿弥陀佛,听秋虫唧唧,享八面来风…… 年与日驰,意与时往,斗转星移,忽忽又是两年……年前弹茶,无意间谈及知青孙崇云。此人上山背柴,摔了一跤,树桩刺瞎右眼,左眼亦受连累,几近双目失明。

返城后生活无着,困顿不堪,日食两餐,敷衍塞责……虽有平易近政补助,然手续繁复,冻馁不成待也。如此境他,崇云几近失看……此时忽来一人,赠币30,尔后月月如此,未曾一月中断。崇云谢之,自言不雅音菩萨托梦与他,救苦救难,不必言谢,询之姓名,自言老神仙是也……此“老神仙”与彼“老神仙”是否同为一人?茶友甚为惊奇,然经崇云同组知青张君证实,果然同一人也!听完故事,不由感慨唏嘘……返城以来,各忙各事,从未记得还有一个瞎眼的知青在苦难中熬煎。我们曾同为天涯沦落人,可回城30年,或许对面相逢也未必相识啊!然而,只有那位素味生平的“老神仙”还寻觅到他,给他以真逼真切的帮助。

一直帮他拿到低保,帮他住进敬老院……一想到这事便让我忸捏不已,忸捏之余,让我又想起了“老神仙”。老神仙已一年多未见了,他还在西山顶上吗?还在那边伴青灯古佛,诵阿弥陀佛,享八面来风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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